不知从何来的一阵风,使得奈何彼岸的金灯花的花瓣也飘扬了起来。孟婆停下了舀汤的工作,用手拂了下被风吹起的长发,将乱发挽到了耳后,偏头看着金灯花飘起的方向。
倒又是一年了,孟婆微微叹了口气,默然想着,因为这是你做的,我只能去相信了。
地府日常并未有风,只有在游魂被放出地府的一刻才能回引起一阵气息流动,而地府与人间的时间计算并不同,对于地府来说人间的时间也并不重要,所以,地府如若是想知人间的纪年,只要看见金灯花飘起便是人间一年过去了。
等待领孟婆汤的众人面对此景倒是都愣了一愣,孟婆安静的时候,确是衬得上容貌倾城,再加上那金灯花飘零而闪烁的景色,在那幽暗的地府简直是如画如诗一般。
“看什么看,速度给老娘领好去投胎。”孟婆回过神一看那堆魂魄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,自是不满地朝他们嚷嚷了开来。
众人“………”果然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吧。
而此时,一片血红的金灯花瓣随着风,慢慢飘到了一处地方。
这是整个地府的中心,也是地府里最肃穆的地方。重重殿宇,错落有致。
而这其中有座高耸的殿宇,四面都有上去的台阶,青色的石板上有着绿色类似苔藓生物一般的东西。看起来甚是古老,也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。然而那长亮的长信宫灯确是散发出明亮不已的光,甚至还能闻到有丝好闻的幽幽的香味。
红色的花瓣打了个转儿,游到了殿宇第十层的阁楼处。此时正好有人,懒懒地倚在那镂空的檀香木椅上用左手半撑着自己的脸颊,看到花朵飘落,漫不经心地伸出了一只手去接。
花瓣稳稳地落到了他的手上。随后便化作了一朵完整的金灯花,血红的花骨朵瞬间便灿烂地绽放开来。
这是一只纤细白皙的手,在火红色的花瓣下显得格外夺目。那只手慢慢将花朵放到了嘴边,轻抿的嘴唇浮现出了一丝笑意。
而那站在殿椅下低着头施礼的正是冷面判官—崔钰。
大殿里分外宁静,仿佛没有一个人。而一般这种诡秘的安静,正是暴风雨的前奏。
“崔判官你好大的胆子,居然敢违反地府律令。”终于有一个声音忍耐不住,打破了这不知存在了多久的沉静。那声音里明显透着不满的气愤和嚣张的指责。
地府里敢对冷面判官这样的并不多。毕竟判官的地位在那里,而有些位高权重的也不想对冷面判官有此脸色,即使时常对他无好感,但他们并不想惹上麻烦,或许换句话说,没有那么几个例外想分出闲心来逃过孟婆的惩罚。
能够站在这个殿里的本就不是简单的角色,何况,那个嚷嚷的少年的主人,还静静地坐在那位置上。所以这个少年,肯定也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。
崔钰的眼神里并无半点恐惧,多得是冷静和默然,他自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,对于挑衅也是不以为意的,然而他在府邸批公文之时却收到了地府通传入殿的公告,多少令他有些讶异,阎罗王去了人间,殿中应无人召他,接下通传公文后才得知因为阎罗王入了人间,而中元节毕竟是个重要日子,地府须得有个主事的,这主事的便是召他入殿的阎罗子。
这阎罗子不过早些年才回地府,连他也只能有所听闻,闻听的本是个胆小无能的那额间生而有红莲印记,而红莲比之金灯对于地府来说意义又更为甚大,那红莲之火是地狱的业火,可以烧尽所有带灵魂的事物。因此并不招阎罗王及十殿待见,后来被派去收集不入轮回的仙族及魔族的万份存在之力,本是一项连他听闻都要皱眉头的艰苦又可怖的差事,被派去做此事的也几乎相当于死亡流放,然而这阎罗子不知怎的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,并且以双倍完美地完成了任务,而且性格居然也变得坚毅起来,处事果决,倒是令十殿阎罗刮目相看,也开始委以重任,对于性格的转变崔判官倒是可以理解,毕竟经历过那种艰苦卓绝的差事,如若还是那般懦弱怎可挺得过,倒是这如何挺过来的,真是值得玩味。
现在阎罗子居然能压各大鬼差一头,接下这中元主事,这类厉害却是自己所不能及。而自己的差事大多并非在殿中完成,自是很少入殿,跟这阎罗子也是并无交情,阎罗子突然召他,也不知是什么原因。
想到这里,崔判官抬头看向了那个坐着的少年,少年的面容却看不清晰。那面具仿佛下了些许咒语,令看到他的眼神会有迷离之感,可能是魔族带来的法术。
崔判官暗自叹了口气,眼神便滑了过去。他也并不想直视那个坐着的人,障眼法令他眼有些花,对于爱惜自己眼睛的崔判官,自是不乐意去瞅的。而对他来说,破除此种障眼法术并不难,但对此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,他崔判官倒也不乐意花费那时间去做,毕竟他对别人想隐瞒的自己又不需的知道的东西并无大兴趣。
所以现在崔判官的眼神看的,是那个对他语气不耐的少年。
他的面容在崔判官的眼中却甚是清晰,面色皎洁,那如狐狸的金色的眸子微微上挑,透着些妖冶,而那一身不同于汉服的袍子也甚是扎眼。
在许多地方乃至地府,不同于常人的异类总是会招来敌视鄙夷的,即使不是敌视那么严重,多的也是冷漠。
崔判官的眼里没有敌视没有冷漠也没有鄙夷,那红色的眸子如一泓清泉,淡淡地看着。这个少年倒是不稀罕用那法术,崔判官也在金灯花海见过他几次,那时还以为是游魂便无多在意,没曾想居然是阎罗子身边的人。此时对他嚷嚷起来,倒令崔判官感到有种错位之感的好笑。
“狩夜,不得无礼。”那坐在那里的少年终于开了口,如他的坐姿一般,也是一种懒洋洋的腔调,但那声音有种危险的味道,似乎每个字都能让人听命。
名叫狩夜的少年不得已敛起了一腔怒气,微微低了低头,看向了旁边。
“和你说过多次,将眼睛遮住。”少年继续懒洋洋地说道。还用手自顾自地扶了扶面具。
“是。”狩夜瘪了瘪嘴,不情愿地将那双金眸用面具遮了起来。
身为一只狐狸,本来是傲气而清高的,何况他的修为更在那仙班之上,所以对于崔判官他倒并不是十分惧怕,倒是他在多年前欠下的一笔债,使得自己也不得呆在地府,也不得不听从这地府规矩,而这地府的少爷对面具有着不能理解的热爱,自己也只得随他兴起戴上他制作的面具,好在那面具倒也有些雅趣,形状也是随着他狐狸的模样,所以倒也不是特别排斥,但偶尔还是忘记了。
看到狩夜听话地将斜带在头顶的面具挡住了自己的眼眸,还随手正了正面具。坐着的少年似乎狡黠的笑了笑,又转过头来看向崔钰,“崔判官在地府是秉公执法的头号人物,既得阎罗王信任,只要崔判官不要做得太过,吾也不会过多干涉。”
崔判官心里骇了一下,面上却依旧淡然自若,微微抬了抬手说道, “不知殿中所指何事?”
阎罗子不经意地笑了一声,看了狩夜一眼,狩夜便一股脑地将崔判官私自添加去人世的游魂,制作渡魂用的河灯等事说了出来。
确实想不到阎罗子倒是开门直入地告诉了自己知晓他所做的事,甚至居然如此详尽,听到狩夜细细数出他所做的河灯等东西时,崔判官也不得不承认这少年厉害,毕竟他瞒骗过了阎王,但这少年竟已经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,这种事情连阎王都很难做到,如若已知道,也不知道他究竟了解几何,最重要的是他想做的,会是什么呢?
闻听的狩夜说完那些,崔钰倒舒了口气,这些话里没有一句用来威胁他的,相反,好像对此还有些兴趣,于是他缓缓抬了抬手,本来还有些迟疑的话却坚定起来,“殿下所知如此详尽,事实如此无法反驳,那殿下必是知道在下现在的所需,如若能得殿下相助,再开鬼门之事…”
那懒洋洋地斜倚着的少年却打量起崔判官来,他并未料想到崔判官会如此,但却似乎也不是很意外。那嘴角又浮起了一丝笑容,如想明白了一般,
“崔判官所思所想吾等确是觉得有趣。”少年把玩着手中的花,顿了一顿又说道,“那就等等吧,看你所思所想的主角会不会来…?”
崔判官愣了一愣,但冷面判官毕竟不是虚名,虽然内心有无数的惊讶和疑问,那精致的面容却依旧无表情,只是微微抬了抬手,便不再言语。
念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怀里的持灯柄,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了退路。但他的心情,却不是非常的不愉快,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可那淡淡的伤感却也开始弥漫起来。
含笑牵着念的手,抬头担心地看着念,念很少有这样的表情,现在她不安的事情又多了一项,她来到了缘灭灯生以外的地方。
自从她被念带来后,一直盼望着出缘灭灯生的她此刻却不知道心中的真正心情。
是惊讶,好奇,欣喜,还是恐惧?
“念哥哥,我们去哪里?零哥哥在这里么?”含笑终究是忍不住问问题。
周围的黑暗正在慢慢褪去,他们已来到一个大门前。
念冲含笑笑了一下,并未回答问话,只是淡淡地说,“等下含笑乖乖在我身后就好,不要多说话。”
含笑一脸害怕,她觉得是要有什么事发生了,这件事对念的影响定是很大。否则念不会如此。
“念哥哥….”含笑欲言又止,随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放心吧,不会有事的。”念默默地说道。似乎在安慰含笑,又似乎在安慰着自己。
打定了主意,念便推开了那张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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